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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is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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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ish

回到宿舍,三人都趴在床上玩手機,見敬央回來了,瞥見她身上的雨滴,岑小雲以為她淋到雨了,敬央扯著衣服看了眼,說是剛才不知道哪裏掉下來的水珠砸下來的。

她給自己倒了杯水,坐到床上,問起有沒有把衣服收了,幾人表情不太自然,敬央就知道了,自己的話又被當作是耳旁風了。

林雅莉也不護膚了,給另外兩個人使眼色,三個人都坐到了敬央床上,導致整個架子床都在搖搖晃晃的,林雅莉抱著敬央的胳膊撒嬌,雖然沒有及時收走衣服,但也沒讓衣服淋著多少雨。

薛盼盼說,打雷的一瞬間她們都被嚇到了,大家都忘記還要收衣服的事情,也只有林雅莉楞了一會才如夢初醒般喊眾人去外面收衣服,平時作為團隊裏的那個膽子最小,又最嬌弱的,還是林雅莉第一個沖出去,其他人也都被嚇懵了。

“是啊是啊。”另外兩個人附和道:“等明天放晴了,再去晾一次就行了。”

說完忍不住觀察敬央的臉色。

敬央並沒有生氣,也只是在想那麽大的雷聲,誰聽到都會被嚇一大跳,何況是幾個身處陌生地的她們呢。

“那就等明天晾吧。”敬央說,伸手推了一下把她挨得緊緊的岑小雲:“身上這麽黏,趕緊去洗個澡吧。”

話畢,她想起什麽似的;“哪裏有洗澡堂呢?”

她們住的地方是肯定沒有的,要去洗澡,估計還要走好長的一段路。

岑小雲伸出食指搖了搖,朝著大家神秘一笑,讓眾人收拾洗漱用品,跟著她走。

林雅莉狐疑看她:“你不會要把我們拐走吧?”

岑小雲翻了一記白眼,把行李箱拖出來開始找換洗的衣服,頭也不擡:“早找人問過了,洗澡堂離咱們不遠,走著過去也就是十幾分鐘。”

帶這些大瓶小瓶的洗發膏和沐浴露實在是太麻煩了,商量著找個什麽罐子給裝進去一點用。

敬央從包裏掏出一個防水袋,從裏面拿出了一長條單獨包裝的洗發膏,還在找罐子的薛盼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,一向保持優雅的林雅莉張大的嘴巴好像能吞進一枚雞蛋。

“靠!”

岑小雲看向自己那巨大的洗漱三件套,再對比起敬央手裏拿著的散裝洗發膏,差一點沒站穩。

突然感覺,是不是腦子要長出來了?

敬央把這一長條的洗發膏分成了四等分,應該夠用一段時間。

東西帶齊全,準備出發。

幾人都是最簡單不過的穿搭,頭發拿夾子夾起來,每人都抱著不一樣顏色的盆子,腳上踩著人字拖,就往澡堂的方向走去。

原先是從村委會正門的那個方向進來的,出去就從後面的院子穿過去,很快幾人就出現在人聲鼎沸的街頭。

時間快到中午了,有擺攤賣菜的,有賣各種零件小玩意的,都是前面擺攤,人端著個小馬紮坐在後面等待買家。

敬央小時候在外婆家住過一段時間,也跟著轉過這樣的市場,但現在看到還是覺得很稀奇。其他三人站在這個攤子前看看,又站在那個攤子前看看,覺得什麽都很稀奇。

在澡堂門口有小商店,可以買各種的洗漱用品,現在什麽都有了,就是沒有搓澡巾。

走進店內挑挑選選,最後拿了順眼的搓澡巾付了錢,買完後熱心的老板娘還問需不需要其他用品,又聽出她們的口音並不是當地的,這才問她們是這次和村裏有什麽合作的人員,得到確認的答覆後,那老板突然眼眶紅了,這一哭讓幾人都不知所措。

敬央看見門口有小椅子端進來讓老板娘坐著,拉著敬央的手就是不放,嘴裏絮絮叨叨說著什麽,但是由於聲音太小了,敬央並未聽清。

安撫好老板娘,她一邊抹眼淚,對她們道歉,說自己的情緒剛才沒有控制好,是因為想起一些讓她難過的事情這才不由自主流下眼淚。

這段插曲結束,走在路上,岑小雲說看到剛才那個老板娘哭,她其實心裏也挺難受的,她嘆了口氣:“總是在想為什麽受苦的總是人。”因為她想起自己不算開心的童年,想起她母親總是愁眉苦臉,整天唉聲嘆氣。

敬央拍了拍她,出聲安慰。

為了不讓氣氛僵住,敬央轉移了話題,這時已經買好了票在外面等著。

這裏的澡堂分為大眾和獨立,很多年都沒有和這麽多人一起洗過澡了,心裏不免覺得有些尷尬,林雅莉咳了兩聲道:“我去洗獨立,你們呢?”

薛盼盼抱著敬央不松手,身後還跟著一個岑小雲:“當然是大眾啊!必須洗一次,買了搓澡巾我們就可以互搓了!”

敬央聽到這話,偏過頭,脖子卻紅了。

小時候跟陳慧洗過大眾澡堂,什麽都不懂,撒丫子就往裏面跑,被大人們笑著說:哎呀像條小白魚呢!

當時還覺得人多熱鬧,直到上小學後和班裏的同學說起此事,大家都沒去過大眾洗過澡,還問敬央的感受,小孩子臉上都藏不住事情,敬央臉“刷”一下就紅了。

上了初一,敬央突然間有了“澡堂羞恥癥”,陳慧說要去澡堂洗澡,她把自己反鎖在房間就是不出來,幾次被拉走,她洗澡的時候全程低著頭,還被澡堂專門搓背的大媽一把摁著搓背。

後來家裏裝了天然氣,就沒去過澡堂洗澡了,而這次算是敬央在那次之後再次洗大眾澡堂。

林雅琴在門口等上一個獨立澡堂的人洗完,朝三人揮揮手,又繼續坐在門口玩手機。

掀開厚重的門簾,接著是布滿霧氣的塑料窗簾,她們到了更衣室,今天人不算多,有幾個已經洗完的在換衣服,更衣室後面就是澡堂了。

沒幾個人洗澡,空曠的澡堂連說話都有了回聲。

敬央是最早洗好的,她簡單搓了兩下換衣服就要走人,不料岑小雲逮著她就要讓敬央重新洗一遍,眼看要被拽進去了,關鍵時刻一個大媽走進來,看了眼岑小雲手裏拿著的搓澡巾,淡淡道:“搓澡?”

岑小雲懵懵點頭,大媽明了,換上一雙膠鞋,朝著澡堂中央的搓澡床上揚了揚下巴,不知道從哪裏找的搓澡巾,語氣依舊,對岑小雲道:“趴上去。”

僥幸逃過的敬央在更衣室正穿外套,霎時岑小雲的慘叫聲猛然響起,在敬央耳邊回蕩,聞聲,敬央動作快速踩著人字拖往出走,剛掀起簾子,岑小雲的叫聲又響起,擦過耳朵。

她出去的時候,跟還在等獨立澡堂的林雅琴打了聲招呼,敬央把盆子放在手邊的凳子上,拿起掛在墻上的吹風機開始吹頭發,等頭發吹得半幹,林雅琴才進去,她說洗完就先走,她洗完自己回去。敬央應了聲好。

對著門口那面大鏡子理了理頭發,她放下梳子,剛一擡頭,鏡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現了別人。

敬央看了一眼不以為意,認為是其他洗完澡的人出來了,又拿起吹風機,不過她動作一頓,回過頭看去。

只見李應謙穿著白色短袖,黑色運動褲和人字拖,脖子上還搭著一條毛巾。

手裏的吹風機呼呼作響,她皺了皺眉頭,心想:李應謙還有個兄弟?怎麽在這都能見著跟他這麽像的人。

她轉過頭,開始吹頭發。

越想越不對勁,敬央關掉手裏的吹風機,從鏡子裏看去,他還是站在那裏。

奇怪。

李應謙看她一副見了鬼的樣子,心裏好笑。

“我沒分身,也沒兄弟姐妹。”他說。

敬央聽到這話,一臉真的是見了鬼的表情。

他怎麽現在就來了?敬央看他這一身,莫非也是剛洗完,能在這裏碰見他也是逆天了。

敬央沒見過他這一身打扮,李應謙從來就不用人靠衣裝,從小就是穿多麽難看的衣服,換作是讓李應謙穿好像都不覺得難看。

高中時表演話劇,背景是民國時期,女生統一的藍色上衣和白色裙子,男生是黑色的中山裝。原本都是租用服裝,穿起來大小不合適也是正常,只不過李應謙穿著好像剛剛好,胸前的口袋上別著一支鋼筆,還像那麽一回事。

敬央笑得有些僵硬,她說在這都能碰到你哈,真巧。

李應謙看她那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表情,牽起嘴角,順著她的話說:“是很巧,我可是追著有些人來這裏的。”

陰惻惻的,這話讓敬央聽著心裏頓時發怵。

她清楚李應謙說的是什麽意思,畢竟她還是記得李應謙的那句話,活動結束之後,她一個人在附近的人造湖邊餵魚,李應謙拿著花就來了。

然後又問了一遍那句話。

敬央那天喝了些酒,有些口不擇言,順著李應謙的話就往下說。

她撐著下巴,一手摸著捧花的花瓣,順著扯下一片花瓣,放在掌心一吹,敬央擡眼,那片花瓣擦著李應謙臉頰飛走。

“先求婚。”

晚上的敬央酒醒後,差點掄起手想給自己幾個巴掌。

李應謙沒有多做停留,走之前給敬央說,晚上去村長家吃飯。

敬央在門口等了會兒,岑小雲結伴薛盼盼就出來了,兩個人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紅痕,敬央嚇了一跳,忙上前問出了什麽事情。

岑小雲呵呵笑了兩聲,不想說了,這邊看向薛盼盼,她擺擺手,聲音都有些沙啞,她問敬央:“你見過殺豬嗎?”

敬央搖頭,怎麽就扯上殺豬了?

薛盼盼說,今天也是當了一回年貨了。

岑小雲嗷了一嗓子,還是半死不活趴在薛盼盼身上:“那個大媽的手勁太大了,我感覺要被扒一層皮下來了。”

岑小雲是怎麽都動不了,那個大媽看著沒啥力氣,但是搓背和摁著岑小雲的力氣是一點都不含糊,最後在岑小雲肩上輕拍了一下,依舊淡淡:“去洗一下,再用這個磨砂膏塗一塗,一會紅印就下去了。我們這都是這麽搓的。剛才你不是要鬧著要搓背嗎?”

她們走之前,又來了個人,在汗蒸房坐了一會,出來就招呼那個大媽,看那個力度,岑小雲很想痛哭流涕感謝大媽手下留情,沒有真的讓她當年貨。

敬央聽後,表情無比惋惜,但是岑小雲還是在她說的話裏面聽到了幸災樂禍:“還好我跑得快,不然咱三個今天全完蛋。”

薛盼盼跟岑小雲密謀,語氣幽幽:“等下次我跟小雲我倆一手拽你一個胳膊,擡也要給你擡進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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洗完澡回去,敬央困意來襲,等頭發幹透了,蓋上被子就睡著了,岑小雲和薛盼盼也是看了一會手機各自回床上。

不知道林雅莉是什麽時候回來的,敬央醒過來的時候,看到林雅莉拿著小鏡子刷眼睫毛,見她醒了小聲打了聲招呼:“快到時間了,我想著一會叫你們呢,你先起來了。”

敬央點點頭,摸到手機顯示是下午六點,林雅莉已經化好妝,最後塗完口紅照了照鏡子,開始選一會要穿的衣服,敬央也沒閑,將頭發打理好後看了眼時間,於是叫醒了呼呼大睡的兩人。

打開門,斜陽照在門口的臺階上,敬央伸手擋在眼前,瞇著眼睛望向半山腰的夕陽,院子裏的水缸也盛滿了水,果然是放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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